北渚亭書

破碎灯泡之心

Dance Robot Dance

现实向,没太考据,有点没头没脑。勿上升真人。

题目源自奶油糖同名歌曲。




——“舞蹈机器永远跳舞。”




  “我想染蓝色的头发哎。”




  丁辉人说这话的时候她和文星伊正躺在美容院的电动洗头椅上,花洒里细密的水柱均匀地打湿头发,水温有点烫,刚刚漂完的头皮处微微刺痛,但没到不适的程度。文星伊昏昏欲睡,耳边全是带着热气的流水声,实是没想到丁辉人放着大好机会不补觉还有闲聊的兴致。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句嗯,强打起精神回她:“那还挺伤头发的。”




  年少时期向往当偶像,光鲜亮丽当然是重要原因之一,然而真的天遂人愿一脚踏进圈子来,背后的苦楚是从前怎么也没想到的。别的不说,她现在发质差得可怕,梳子一碰就纷纷拦腰断了落一地,好像暮春时死在枝头的花,一阵微风拂过便就此零落成泥。但是她答应了木木们要染回白发的,要去做少女们梦里凌厉又温柔的倩影,银发如落雪,持刀劈风霜。那便去做,她一向重诺。




  丁辉人头发也差,但还热衷于此道,这让文星伊不由得十分感佩。每日繁忙行程时不时跑商演,天天被按在椅子上化妆做造型,她们几个对于打扮本身早已兴致缺缺,练习室里多是自暴自弃式素颜出镜,顶多拉个口罩。丁辉人不,魔鬼行程之余她还有精力收拾一个淡妆出来,漂漂亮亮跳练习室;她还有美的自知与自矜,这是少女的浪漫了,珍贵至此,铺天盖地的疲惫也没能盖掉那一牙新月。




  想到这儿文星伊坐起来,顺从地让美容师替她包上毛巾,脑袋沉得恨不得本末倒置一下。她拍拍同样收拾完了的丁辉人的肩膀,随随便便扯起嘴角笑:“下次回归再说吧,回头我给你推荐几个护发精油,我妈说用着还挺好的。”



  好呀好呀,小孩没心没肺地冲她眨眼,那就谢谢欧尼啦!是惯常在镜头前做的表情,甜甜娇俏可人小女生,熟练得倒是陷入范式表演里了,窥不出真实想法到底几分。文星伊莫名觉得有点难过,现在没有镜头对着我们,其实可以不用这样……这样把疲惫遮得严实至此。但她什么都没说,摸摸丁辉人头上的半湿毛巾,率先走向那张能坐到地老天荒的美容椅去。
  




  文星伊睡得极不安稳,吹风机在耳边功率恒定地吵,功效倒和火车匀速前进的哐当声异曲同工。梦境纷至沓来,细碎又凌乱,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决定去首尔做练习生的那个夜晚她也是坐着不安地颠簸着的火车,怀着对未来的无尽期待辗转反侧。练习、预备出道、再刷下去,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梦想总是易碎品,经不得现实一点震动。那就减肥,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沉重衣服在梦里也常常化作锁链勒住她的脖颈,要挣脱“普通”的尘垢去趋光乃至成为光,是多么困难的事啊。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感到寒冷,12月出生的孩子,就与雪和泪水一同长大了。文星伊穿很多衣服来代替消失的脂肪、一落千丈的抵抗力和已经死去的青春,这能使她多少感到温暖一点。



  或许还有她们,她看向丁辉人想,能让冬天变得不那么冷,好像春天也终于近在咫尺。
  



  
  《gogobebe》打歌完没多久就是丁辉人的生日,三个人密谋着给她准备礼物,最后也因行程太繁忙而不了了之。过了打歌期热量控制没那么严格,生日蛋糕可以稍微心安理得地进到肚子里。营业视频录完,她们都很没形象地倒在沙发上,蛋糕上象征性地插了几支蜡烛,黑暗里照亮几张妆容精致的脸。“辉人啊,快吹蜡烛,蜡要滴到蛋糕上了。”文星伊推一推寿星的胳膊,小姑娘漫不经心地合掌吹一口气,睫毛垂下来,在暧昧烛光里拉出浓密的阴影。“我想赚钱,给妈妈买套房子。”她如是说,没有完全闭眼,烛火在她眼睛里跳动。




  日子过得太快太满,以至于她们靠打歌、知名恶评和行程来判断今夕是何年。丁辉人那抛妻弃女的爹在外面招摇撞骗还打着她的名号,暗地里她不知哭过多少回,成员们围着她不知所措,知道这种时候没有人帮得上忙。《雨季》刚出来的时候也是,状态被人恶意曲解,就被按上不当发言的帽子,催促着退出娱乐圈。为什么人们对于偶像能做到苛刻至此呢,纸片人只配笑着唱跳,人的情绪都要被斩干净,好像脱离红尘,其实却是红尘里沉得最深的。我想好好唱歌,丁辉人内心这样想着,一定要许愿的话,我希望是这个,每一年其实都是这个。



  “啊,说出愿望会不灵验的啊。”金容仙有点着急的样子,然而闭眼重新许愿也没法挽回。但不是许下愿望就能实现,即使真有八百万神明,也会被人类的贪欲催生的愿望淹没吧。“那我会努力让它实现的。”小孩这么说。




  录音室回去的路上文星伊和丁辉人懒懒散散往外走,去便利店买一罐啤酒喝。夜色浓重看不见月亮,文星伊靠在行道树旁等丁辉人结账,抠开拉环先仰脖灌一口,烧灼的嗓子才稍好一点。她俩永远最后结束录音,结伴回去路上买啤酒成了习惯,这时候不太想在乎倒嗓的问题,何况,她很悲哀地想,烟嗓rap应该更受欢迎吧,最近试着把声音越压越低,似乎是好评不断。唱歌成了她畏惧的事,在同事面前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所谓天赋被对比得惨烈,那是永远无法超越的天堑,有些人出生在罗马,没办法的事情。做歌手不成,转而去练rap,变质的梦想还是梦想吗,来不及分辨,匆匆点头后就站在梦寐以求的舞台上,跌跌撞撞摸索着向前走,刃山上滚几遭去磨砺出观众想要的样子。



  天才丁辉人向她挥舞啤酒罐,一起沉默地压马路时她终于没有忍住:“辉人啊,教我唱歌吧。”



  “诶?”可是欧尼已经唱得很好了啊!这话丁辉人说不出口,即使她真的这么认为。没有人能说文星伊做得不够好,因为没人能去苛责一个拼尽全力的人。尤其是她,背负天赋,安慰都像怜悯,但是不是啊,你真的很好,你做得很好,我要怎么才能告诉你?


  “算了,我喝醉了,当我没说。回去早点休息。”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通告、商演、《Queendom》、正规二专。华莎机场穿着被人诟病;去机场前丁辉人倒下了,缺席泰半节目;金容仙第二场表演扭了脚,文星伊的腰还是不利索。“那是自行车裤!”安惠真啧了一声,比起愤怒倒是好笑更多一点。彼时丁辉人躺在病床上,天花板好像是无数个镜头,闪光灯要把她淹没。恐惧在间歇的黑暗里渗透进她,欢笑、歌唱和舞蹈变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她哭着和在纽约的她们视频,看到人的一瞬间眼泪就滑进枕巾里。



  会好起来的,会过去的,我们会一起走下去的。




  “真决定是蓝色了?”



  “毕竟是天空的颜色嘛。——我也想自由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摄像机没有开,经纪人不在身边,舞室灯关了一半,stuff要关门了。丁辉人倒在垫子上看着她笑,手伸向她,漂得发白的长发在昏暗中荧荧发亮。文星伊看过色卡,那是雾面蓝色,是冬日清晨起雾的天空,然而看得出将会是朗朗晴天。那我就当夕颜也不错,她想,黄昏盛开,哪怕暮生朝死无所谓的,到底绽放过。



  她打开手机,很快速地翻歌单,打定主意回归前疯这最后一晚。
  


  “再跳一首吗,跳你想跳的,什么都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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